第一章 孤星血泪
腊月二十三，江北城里熙熙攘攘，热闹非凡。
虽然这些年人力越发的不值钱了，可总算天下太平，但凡手脚勤快些的，忙活了一年，手里头总还能落下三五贯闲钱来。自家辛辛苦苦了一年，逢到这个年末最大的节日，差不多也都把手头放宽松些，带上婆娘孩子赶赶大集，逛逛庙会，添几套新衣，置办些年货，随每年例行的舞龙耍狮热闹一番，再给孩子买点时令的新鲜玩意，开怀一番，这一年的辛苦也算是有了些回报。
一些心急的孩子，早早就把添置的新衣服穿在了身上，手里拿着眼馋了一年的新鲜玩具，嬉笑着在街头跑来跑去，少不了有些胆大顽劣的拿着炮仗四处乱丢。父母在一旁笑咪咪地看着，偶尔因为他们行为出格嗔骂几声，语气中倒是宠溺的味道多些。
一派祥和的气氛中，却有一处与这景象格格不入。街头一角的空地上，蹲着一个八九岁年纪的小童，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，脏的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，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上满是疤痕，一张小脸枯黄黯淡，两颊的冻疮肿的老高。他蹲在那里，如同一尊泥雕木塑，只有那双不时眨动的大眼睛里，还带着几分生气。
谁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，七八天前，他就是这副模样地出现在江北城中。这些年失地的流民越来越多，街面上四处乞讨的叫花子也屡见不鲜，看这娃娃的模样，怕也是流民的孩子，父母不是死了就是失散了。城里的鳏夫胡铁匠看这孩子长的眉清目秀，曾动过收养他的念头，可跟他一攀谈，问什么都是摇头，连自己叫什么多大了都不知道，八成是脑子有毛病，只好绝了这个念头。
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傍晚，街头上的杂耍汉子们最先收了把式，兴奋了一天的孩子们也终于尽了兴，由父母陪同着各回各家，商家们也都收了摊。街面上渐渐冷清了下来。小乞丐蹲了一天，面前扔着几块凉饼，眼看不会再有什么收获，便把凉饼收进怀里，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。
他夜里就宿在城北的一间武帝庙里，这些年财神土地吃香，武帝庙的香火就冷落了许多，养不住驻庙的和尚。因为没人修持，整座庙破败不堪，院墙和偏殿早已坍塌，唯一幸存的正殿屋顶漏了好几处，庙门也少了半扇，大堂里到处积着厚厚的灰尘，只有神台后的平台还算干净，上面薄薄地铺了层干草，堆着团烂的看不出形状的棉絮，就是这小乞丐的宿处。
就这条烂的快脱了形的被絮，还是前天一位好心的老媪送给他的。头几晚他只能裹些干草入眠，常常冻的半夜都睡不着觉，第二天起床时总是脸色一片青白，四肢关节僵直的半天都缓不过来。说来也算是他命硬，滴水成冰的天气，居然也没冻出病来。
小乞丐进了庙，小心地把破庙门掩好，借着头顶上漏下来的微光，摸到了自己的宿处，慢慢躺了下去。一接触到那层薄薄的棉絮，冰冷的身子仿佛也暖和了许多，小乞丐把自己紧紧裹在那层薄被中，让手脚稍微暖和了一些，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烙饼，慢慢啃了起来。
冻的冰冷的烙饼十分坚硬，用力才能啃下一小点，小乞丐小口小口地嚼着烙饼，心里却在想着事情。
他的脑子并没有毛病，却真的对自己一无所知。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城外的河滩上苏醒开始，之前便全是一片空白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记不起来，想的时间长了，还会惹得头上一阵刀劈斧凿般的巨痛，让他疼的在地上打滚。
可他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地回想，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。他一整天都没敢抬头，不是胆子小也不是害臊，而是怕看见别人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。他也只是个孩子，也想有个带着笑意嗔骂自己的爹，也想有个隔一会儿就把自己叫回身边的娘。
可是，他的爹娘到底在哪里？不知不觉，小乞丐的脸上挂上了两道泪痕。
庙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，小乞丐飞快地抹了把眼泪，坐起身来，戒备地看着外面。
脚步声停在了庙门口，半掩的大门被人粗暴地踢开，光影闪动中，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借着从外面透过来的昏暗光线，小乞丐看见进来的是两个人，都裹着一身臃肿的棉制大袄，料子看着挺厚实，可上面污迹斑斑的，好多地方都被蹭的油锃发亮，看着就叫人恶心。就看这身穿着，这两个也不是什么爱干净的人。
两人一胖一瘦，瘦的那个身材矮小，一双眼睛呈三角形，眼角又细又长，嘴唇边长着颗大黑痣，上面一根黑毛又粗又长，几乎与下颚稀疏的胡子汇到了一处，配上一对焦黄的板牙，活脱脱像只成了精的老耗子。这人似乎特别怕冷，不但瓜皮小帽护耳俱全，手上还攥着具小巧的暖手炉。
胖的那个膀大腰圆，身材几乎顶的上瘦子两个，一颗秃头油光敞亮，脸上满是横肉，还有几条浅浅的刀疤，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。
山羊胡子四下一扫，目光落到了刚刚爬起来的小乞丐身上，眼睛轻轻一眯，冲刀疤脸点了点头，再转回来时已经换了副虚伪至极的笑脸，冲着小乞丐招了招手：“小弟弟，来来来，跟着大爷享福去。”
小乞丐向后退了一步，满脸戒备地摇摇头。山羊胡子还要再说话，刀疤脸已经不耐烦地道：“魏哥，跟这小崽子罗嗦什么，直接抓回去拉倒。”一边说，一边向神案走过去，几步就堵在了神案前，一脸狞笑地道：“小崽子，乖乖地跟大爷走，别找不自在。”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向小乞丐抓去。
他人长的粗壮，手脚倒麻利的很，这一下出手极快，满以为能一把将小乞丐抓住，谁知道小乞丐身子一缩，居然躲过了他这势在必得的一抓，转身就往神案一侧跑去。刀疤脸一愣，随即便冷笑道：“小兔崽子，我倒要看你怎么跑出去。”身子一晃，后发先至地堵在了前边，又是一把抓了过去。
小乞丐前冲的速度不减，身子猛地一低，差之毫厘地从他两腿间钻了过去，只被他扯下了一块衣角。刀疤脸大怒，转身再追时却已经来不及了，小乞丐已经冲到了庙门口，眼看就要跨出门，却忽然“哎呦”一声痛叫，抱着腿摔倒在了地上。
山羊胡子慢条斯理地捡起摔在地上的暖手炉，轻轻拂了拂上面的灰尘，又揣在了袖中。刚刚他见势不妙，扔出了手里的暖手炉，正砸在小乞丐的脚后跟上，让小乞丐的逃跑大计功败垂成。
刀疤脸赶了过去，一把住挣扎着爬起的小乞丐，劈头盖脸地就是几巴掌，一边打一边恶狠狠地骂道：“小兔崽子，你不是能跑吗？再给老子跑啊？”
小乞丐被打的满脸是血，却仍然倔强无比，伸手就往刀疤脸脸上抓去，刀疤脸随手一拨，正要再抽两个耳光过去，却不防小乞丐狠狠一脚踢在了他下身处，面容一下子扭成了一团，双眼凸出老高，头上青筋直冒，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去，头低在地上，抽搐着吸着长气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
小乞丐挣开了他的手，又向门外冲去，山羊胡子却已经赶了过来，一把拽住了他披散的头发，用力一扯，把他掼倒在地。小乞丐忍着痛还要再爬起来，山羊胡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嘴角绽出一丝残忍的笑容，狠狠一脚踢在了他小肚子上。
小乞丐“哇”地一声痛叫，满头都是冷汗，疼痛从小腹直传到四肢百骸，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，浑身再也没了一丝力气，只是捧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。
那边刀疤脸抽搐了一阵，终于缓了过来。他抽着冷气站起来，看向小乞丐的目光满是怨毒。小乞丐虽然疼的说不出话，眼神却毫不相让的与他对视。刀疤脸满腔的怒气再也压不住，狞笑一声道：“小兔崽子，我叫你硬气！”狠狠一脚踏在了他左腿上，只听见“咔嚓”一声，小乞丐的左腿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，没喊出声就晕死了过去。刀疤脸还不解气，还要再踩他另一条腿，山羊胡子却伸手拦住了他：“老四，这小崽子看上去身子骨孱弱，弄断一条腿就行了，伤太重死了可就不划算了。”
刀疤脸恨恨地住了手，“呸”地一口吐在小乞丐身上。山羊胡子拍拍他的肩膀：“好了好了，气也出够了，赶紧把人带回去吧，别耽误了咱哥俩晚上喝酒。”
刀疤脸答应一声，提起小乞丐软绵绵的身子夹在自己腋下，山羊胡子又四下看了看，没找到什么值得拿上的东西，两人出了庙门，转眼消失在了黑暗中。
这两人是城中有名的泼皮，山羊胡子叫魏痦子，刀疤脸叫郭四，做的都是靠乞丐过活的营生。城西头要饭的乞丐，差不多都控制在他们手里，这些人每天辛苦乞讨所得，几乎全都进了这两人的腰包。小乞丐在城里流浪的这几天，早被他们暗暗盯住了，打探清楚了小乞丐没什么背景，就趁着今天四下无人，把他抓了回去。至于打断腿什么的，本来就是他们让手下乞丐博取同情的招数，这种黑心的勾当不知道做了多少，简直当成了家常便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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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这些年人力越发的不值钱了，可总算天下太平，但凡手脚勤快些的，忙活了一年，手里头总还能落下三五贯闲钱来。自家辛辛苦苦了一年，逢到这个年末最大的节日，差不多也都把手头放宽松些，带上婆娘孩子赶赶大集，逛逛庙会，添几套新衣，置办些年货，随每年例行的舞龙耍狮热闹一番，再给孩子买点时令的新鲜玩意，开怀一番，这一年的辛苦也算是有了些回报。
一些心急的孩子，早早就把添置的新衣服穿在了身上，手里拿着眼馋了一年的新鲜玩具，嬉笑着在街头跑来跑去，少不了有些胆大顽劣的拿着炮仗四处乱丢。父母在一旁笑咪咪地看着，偶尔因为他们行为出格嗔骂几声，语气中倒是宠溺的味道多些。
一派祥和的气氛中，却有一处与这景象格格不入。街头一角的空地上，蹲着一个八九岁年纪的小童，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，脏的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，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上满是疤痕，一张小脸枯黄黯淡，两颊的冻疮肿的老高。他蹲在那里，如同一尊泥雕木塑，只有那双不时眨动的大眼睛里，还带着几分生气。
谁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，七八天前，他就是这副模样地出现在江北城中。这些年失地的流民越来越多，街面上四处乞讨的叫花子也屡见不鲜，看这娃娃的模样，怕也是流民的孩子，父母不是死了就是失散了。城里的鳏夫胡铁匠看这孩子长的眉清目秀，曾动过收养他的念头，可跟他一攀谈，问什么都是摇头，连自己叫什么多大了都不知道，八成是脑子有毛病，只好绝了这个念头。
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傍晚，街头上的杂耍汉子们最先收了把式，兴奋了一天的孩子们也终于尽了兴，由父母陪同着各回各家，商家们也都收了摊。街面上渐渐冷清了下来。小乞丐蹲了一天，面前扔着几块凉饼，眼看不会再有什么收获，便把凉饼收进怀里，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。
他夜里就宿在城北的一间武帝庙里，这些年财神土地吃香，武帝庙的香火就冷落了许多，养不住驻庙的和尚。因为没人修持，整座庙破败不堪，院墙和偏殿早已坍塌，唯一幸存的正殿屋顶漏了好几处，庙门也少了半扇，大堂里到处积着厚厚的灰尘，只有神台后的平台还算干净，上面薄薄地铺了层干草，堆着团烂的看不出形状的棉絮，就是这小乞丐的宿处。
就这条烂的快脱了形的被絮，还是前天一位好心的老媪送给他的。头几晚他只能裹些干草入眠，常常冻的半夜都睡不着觉，第二天起床时总是脸色一片青白，四肢关节僵直的半天都缓不过来。说来也算是他命硬，滴水成冰的天气，居然也没冻出病来。
小乞丐进了庙，小心地把破庙门掩好，借着头顶上漏下来的微光，摸到了自己的宿处，慢慢躺了下去。一接触到那层薄薄的棉絮，冰冷的身子仿佛也暖和了许多，小乞丐把自己紧紧裹在那层薄被中，让手脚稍微暖和了一些，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烙饼，慢慢啃了起来。
冻的冰冷的烙饼十分坚硬，用力才能啃下一小点，小乞丐小口小口地嚼着烙饼，心里却在想着事情。
他的脑子并没有毛病，却真的对自己一无所知。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城外的河滩上苏醒开始，之前便全是一片空白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记不起来，想的时间长了，还会惹得头上一阵刀劈斧凿般的巨痛，让他疼的在地上打滚。
可他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地回想，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。他一整天都没敢抬头，不是胆子小也不是害臊，而是怕看见别人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。他也只是个孩子，也想有个带着笑意嗔骂自己的爹，也想有个隔一会儿就把自己叫回身边的娘。
可是，他的爹娘到底在哪里？不知不觉，小乞丐的脸上挂上了两道泪痕。
庙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，小乞丐飞快地抹了把眼泪，坐起身来，戒备地看着外面。
脚步声停在了庙门口，半掩的大门被人粗暴地踢开，光影闪动中，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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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一胖一瘦，瘦的那个身材矮小，一双眼睛呈三角形，眼角又细又长，嘴唇边长着颗大黑痣，上面一根黑毛又粗又长，几乎与下颚稀疏的胡子汇到了一处，配上一对焦黄的板牙，活脱脱像只成了精的老耗子。这人似乎特别怕冷，不但瓜皮小帽护耳俱全，手上还攥着具小巧的暖手炉。
胖的那个膀大腰圆，身材几乎顶的上瘦子两个，一颗秃头油光敞亮，脸上满是横肉，还有几条浅浅的刀疤，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。
山羊胡子四下一扫，目光落到了刚刚爬起来的小乞丐身上，眼睛轻轻一眯，冲刀疤脸点了点头，再转回来时已经换了副虚伪至极的笑脸，冲着小乞丐招了招手：“小弟弟，来来来，跟着大爷享福去。”
小乞丐向后退了一步，满脸戒备地摇摇头。山羊胡子还要再说话，刀疤脸已经不耐烦地道：“魏哥，跟这小崽子罗嗦什么，直接抓回去拉倒。”一边说，一边向神案走过去，几步就堵在了神案前，一脸狞笑地道：“小崽子，乖乖地跟大爷走，别找不自在。”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向小乞丐抓去。
他人长的粗壮，手脚倒麻利的很，这一下出手极快，满以为能一把将小乞丐抓住，谁知道小乞丐身子一缩，居然躲过了他这势在必得的一抓，转身就往神案一侧跑去。刀疤脸一愣，随即便冷笑道：“小兔崽子，我倒要看你怎么跑出去。”身子一晃，后发先至地堵在了前边，又是一把抓了过去。
小乞丐前冲的速度不减，身子猛地一低，差之毫厘地从他两腿间钻了过去，只被他扯下了一块衣角。刀疤脸大怒，转身再追时却已经来不及了，小乞丐已经冲到了庙门口，眼看就要跨出门，却忽然“哎呦”一声痛叫，抱着腿摔倒在了地上。
山羊胡子慢条斯理地捡起摔在地上的暖手炉，轻轻拂了拂上面的灰尘，又揣在了袖中。刚刚他见势不妙，扔出了手里的暖手炉，正砸在小乞丐的脚后跟上，让小乞丐的逃跑大计功败垂成。
刀疤脸赶了过去，一把住挣扎着爬起的小乞丐，劈头盖脸地就是几巴掌，一边打一边恶狠狠地骂道：“小兔崽子，你不是能跑吗？再给老子跑啊？”
小乞丐被打的满脸是血，却仍然倔强无比，伸手就往刀疤脸脸上抓去，刀疤脸随手一拨，正要再抽两个耳光过去，却不防小乞丐狠狠一脚踢在了他下身处，面容一下子扭成了一团，双眼凸出老高，头上青筋直冒，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去，头低在地上，抽搐着吸着长气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
小乞丐挣开了他的手，又向门外冲去，山羊胡子却已经赶了过来，一把拽住了他披散的头发，用力一扯，把他掼倒在地。小乞丐忍着痛还要再爬起来，山羊胡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嘴角绽出一丝残忍的笑容，狠狠一脚踢在了他小肚子上。
小乞丐“哇”地一声痛叫，满头都是冷汗，疼痛从小腹直传到四肢百骸，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，浑身再也没了一丝力气，只是捧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。
那边刀疤脸抽搐了一阵，终于缓了过来。他抽着冷气站起来，看向小乞丐的目光满是怨毒。小乞丐虽然疼的说不出话，眼神却毫不相让的与他对视。刀疤脸满腔的怒气再也压不住，狞笑一声道：“小兔崽子，我叫你硬气！”狠狠一脚踏在了他左腿上，只听见“咔嚓”一声，小乞丐的左腿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，没喊出声就晕死了过去。刀疤脸还不解气，还要再踩他另一条腿，山羊胡子却伸手拦住了他：“老四，这小崽子看上去身子骨孱弱，弄断一条腿就行了，伤太重死了可就不划算了。”
刀疤脸恨恨地住了手，“呸”地一口吐在小乞丐身上。山羊胡子拍拍他的肩膀：“好了好了，气也出够了，赶紧把人带回去吧，别耽误了咱哥俩晚上喝酒。”
刀疤脸答应一声，提起小乞丐软绵绵的身子夹在自己腋下，山羊胡子又四下看了看，没找到什么值得拿上的东西，两人出了庙门，转眼消失在了黑暗中。
这两人是城中有名的泼皮，山羊胡子叫魏痦子，刀疤脸叫郭四，做的都是靠乞丐过活的营生。城西头要饭的乞丐，差不多都控制在他们手里，这些人每天辛苦乞讨所得，几乎全都进了这两人的腰包。小乞丐在城里流浪的这几天，早被他们暗暗盯住了，打探清楚了小乞丐没什么背景，就趁着今天四下无人，把他抓了回去。至于打断腿什么的，本来就是他们让手下乞丐博取同情的招数，这种黑心的勾当不知道做了多少，简直当成了家常便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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