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求宿_滞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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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求宿

  啧。

  他这种一向正经惯了的人,偶尔骚一下杀伤力还蛮大。

  周羡没来得及有其它动作,他又很快退开了,动作干脆利落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  而她还在回忆他口中她最喜欢的方式是什么。想了一遭,似乎没有。周羡逐渐确定周隔在唬她。

  又逗她玩儿呢?

  她嘴角一扯,也懒得跟他讨公道。没说一个字,老实本分的躺在地上睡觉了。

  周隔突然说:“路劲的人如果追上来,你自己先跑。”

  周羡说:“是你劫持我做的人质,跟路劲解释清楚了就成,我需要跑什么?”

  他本来是替她考虑,却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,并且这种情况也是十分难得的,周隔停顿了好一会儿,说:“也是,毕竟是你新相好。”

  说他陈述事实吧,他明明知道她就是个卧底;说他醋了吧,阴阳怪气又差了点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,周羡不太好判断出他的语气。

  周隔又说:“你和路劲真没有睡过?”

  “那你和郑瑶睡过没?”

  他慢吞吞的,实话实说:“没有。”

  “从来没有?”

  “从来没有。”他说,“她不干净。”

  周羡:“路劲倒是不在意我干不干净。”

  她把她的答案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方式回答了,不仅是一句实话,也是一句会让人误解的实话。

 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,周隔并没有落入她下好的圈套中:“他不介意,你却没有同意。”

  周羡笑容一僵。

  周隔说:“你有没有跟他睡过,那晚你下边咬着我不放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得出来。”

  她冷冷道:“那先生还问什么?”

  “哦,就随口一问。”

  周羡不再搭理他,闭上眼。大概是当下放松的缘故,很快就睡去了。

  第二天,周羡带着周隔上路。

 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,上游的确有几户人家。他们只花了一个上午多一点的时间就找到了。其中的一家很热情的收留了他们,作为报答,周羡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,几番推脱后,对方才接了过去。

  周隔在找到容身之处后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洗澡。

  这里没有很好的浴室,能用的方法就是烧开热水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冲洗干净。最后定的地方是后院,因为那儿几乎没有什么人过去,这户人家也都是在这儿解决洗澡问题的。

  周羡提水过去的时候,周隔正好脱完了上衣。他不是那种体毛旺盛的人,肌肉线条好看,给人的感觉就有了种贵气和优雅。

  但是滑稽的是,这具贵气的身躯上,胳膊处多了几道伤——那是方才在路上跌的。

  周隔当时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,山路不好走,脚下一打滑,她自己是扶住一旁的树木没事了,但是周隔却整个人落入山沟,手臂在山石上划出好几道大口子。

  周隔的行动因为手臂上的伤略显迟缓。

  周羡顿一下,说:“我帮你洗吧。”

  “不用。”他很坚持,“我自己来。”

  “你这样是没法洗的,最多只能擦擦,可是你确定你受伤的手可以拧干毛巾?”

  见他表情略有松动,周羡继续说:“我就随便替你清理清理,又不干什么,你自己来万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?”

  周隔:“你说完了?说完出去吧,我要开始洗了。”

  周羡无语一阵,道:“先生,我是能吃了你?”

  他看她一眼,语气平淡:“你给我洗,我大概又会ying,你觉得是我自己洗伤口崩开得厉害,还是gan你伤口崩得厉害?”周隔反问,“懂了?”

  周羡想这话如果被周家任何一个人听见,大概会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周先生本人。衣冠禽兽果然是衣冠禽兽,随时都有变身的可能。

  她眼不红气不喘,替周隔拧好毛巾,漫不经心道:“先生担心什么,ying了的话大不了我来动,您乖乖享受就行。”

  ……

  一个简简单单的澡,硬生生洗了一个小时,也不知道两人干了什么。

  周羡在房间里休息了半个小时,周羡才把水桶拎回了屋主那儿。又随意跟他们聊了几句,她才离开。

  回去时,周隔裂开的伤口已经重新包完了。见她回来,便让她把那些带血的纸巾丢了。

  周羡说:“先生吩咐起我来可是一套一套的,别忘了我如今是路劲的未婚妻,路家家主夫人就给你干这些事?”

  周隔睨她一眼,原封不动还她:“嗯,路太太还光明正大、堂而皇之撩拨我,路总他知道?”

  今天周羡那句话一说,周隔就不再阻止她要给他擦澡这事儿了,到后来自然而然某些被再三警告过的后果就发生了。并且也由周羡说的那般,任她主动。

  只是后来某人被她的速度给磨的不耐烦了,便反客为主,她几次告诉他伤口裂开了他也不管,反而更加来劲了,场合什么的就更加早被他抛到脑后了。

  男人是用下半身考虑的物种这句话周羡听过不知道几遍,本来她以为周隔应该是个例外。但是今天他用行动证明是她想多了。

  周羡处理完所有事,也有些疲倦,让周隔往外移了移,自己躺到里面去,当她贴着凉凉的墙壁时,她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一点。

  她翻身看向周隔,却见他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。说天花板也算不上,就是那种白白的墙面,有几处已经渐渐泛黄了。

  周羡说:“我们什么时候能走?”

  他没动:“一两周吧,不超过半个月。”

  她有些怀疑他的效率了,她不信他若是真心要走,需要等上这么久的时间:“先生,您不会是故意的吧?”

  周羡说:“故意想和我待久一点。”

  周隔道:“你要是这么以为,我也阻止不了你,但作为你的——”剩下的两个字他没说,就把话题给转了,“我得提醒你一句,认清现实。”

  他手上虽然戴着一枚定位的戒指,但定位出来的位置不可能十分精确,而且他的人若是来找他,为了不传出任何的风声,速度肯定不快,以上总总因素加起来,总是要些时间的。

  周羡说:“作为我的什么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先生刚刚的话,您作为我的什么?”她穷追不舍,“男人、雇主,还是金主、情人?”

  周隔不知道是不是懒得回答她这些毫无营养的话题,终于不再望向天花板,而是变成背对她睡觉了。

  人就算疲倦,在吵闹的环境中同样容易亢奋到睡不着,这会儿安静下来,周羡开始休息了。

  傍晚十分,屋主过来叫他们吃饭。周隔警惕性强,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惊醒,刚睁开眼,就发现周羡小小的一只正窝在他怀里。

  周羡美的凌厉,非要用一个词语来概括的话,那大概就是锋芒毕露了。所以就算她此刻安安静静的,也丝毫不能让人升起任何怜香惜玉的感觉。

  于是周隔毫不客气的把她给推醒了,并且很不凑巧的,屋主刚进来看到的就是他把她拍醒这一幕。

  屋主顿了顿,语气很弱的说:“先生太太,该起来吃饭了。”

  周隔:“嗯。”冷淡的很。

  屋主可能没有见过气场强大的男人,走得很快。

  周羡吸一口气,清醒自己后,冷淡开口:“先生,我不是你的犯人,您得注意注意自己的力道。”

  她幼嫩雪白的皮肤上,已经出现了一大片红红的颜色,有点触目惊心。周隔把目光移开,什么都没说。

  两人很快去了他们用餐的地方,那儿也同样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方桌,这应该就是这个家庭情况的见证了。

  屋主一家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,有些拘谨。而另一边空出的位置,是留给他们的。

  周隔很自然的就坐了过去,周羡迟疑了一会儿,也坐过去了。但她跟男主人说了声谢谢。

  屋主有些受宠若惊,忙说:“不客气,不客气。”

  周羡的越南语说得不是很好,很容易就能被人认出不是越南人,但是周隔说的却又很标准,他俩的身份因此让人有些琢磨不透。

  但是有一点,被这家人给默认了。

  周隔跟她是夫妻。

  所以刚来时,他们就替他俩只安排了一间屋子。

  哪怕在这种环境下,周隔的吃相也依旧十分优雅,正是因为他这种优雅,周羡觉得这一家子更加拘谨了。尤其是两个孩子,她在门口时还听见他们的笑声,这会儿却只认真埋头吃饭。

  周隔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,于是姿态放低了些,主动谈话:“你们这里离镇子多远?”

  “很远,一年只去一次。那里的路非常陡,不太好走……”

  他们这边话题刚结束,女主人又端了盘菜上来,依旧是很平常的菜色。周羡估计要不是她和周隔来了的话,可能还没有这种档次。

  女主人又要下去,周羡赶忙跟着一起站起来:“我去帮你吧。”

  ……

  意料之中,厨房也是十分简陋的。

  周羡切完鱼,又认真将鱼鳞刮了刮,女主人有些尴尬的说:“我刮得不太干净。”

  她:“不是,只不过我事情喜欢做两遍。”

  女主人窘迫道:“没什么好菜招待你们,很抱歉。”

  周羡把鱼全部装进盆子里,语气诚恳:“是我们应该感谢你,你能收留我们,我们已经十分感谢了。你们一家人都十分善良,我们运气好才能遇到你们。”

  她的话里有的是实打实的感谢,没有掺杂任何的水分或者是夸张。

  女主人渐渐放松下来,聊了几句后,突然问她:“你先生是不是脾气不太好?”

  正巧门上多了个人影,周羡眉眼带笑的看着那个人,道:“是啊,他家暴。”

  周隔:“……”

  “你是看见什么事都由我来做对不对,其实就算他没受伤,那些也都是我做的,我要是不做,他就棍棒伺候。”周羡略显无奈,“我们女人,打不过他们男人,命就是这么苦。”

  女主人说:“可是我家那口子不会啊……”

  周羡说:“啊,那大概就是我运气不好找了个这么差劲的男人。”

  周隔:“……”

  这顿饭吃到后面的时候,周隔的脸色太过平静,平静得有点瘆人,于是女主人越发同情周羡了。

  ……

  周羡和周隔在这里待的第三天,天气晴好。

  她为了不整日无所事事,便去给这户家人整治菜园子,周隔也跟着她,只不过他什么也不做,就光看着她忙来忙去。

  前两天她诋毁他的事,周隔倒是没表现得多介意。周羡觉得这很正常,处在他那个位置上的人若是为了这点小事生气,也就不用混了。

  况且他这个人,从来就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。

  她提起一篮子菜,递给周隔,随意道:“过几天你的人要是过来把你接走了,我要去哪儿?”

  周隔说:“随你便。”

  “去找路劲?”

  他抬抬眼皮,道:“我劝你另谋出路,他混不了几天。”

  路劲敢在他面前这么横,周隔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。

  周羡沉思一会儿:“那要不然,我跟你走。反正我在路劲那儿也是你的卧底,说来说去也都是你的人。”

  周隔听了,没说话。

  过了片刻,却又重新说:“我这人喜欢家暴,你还是别跟我了,哪次把你打残了你再去哪儿诉苦去?总不可能把这女主人给带回去。”

  “真难为先生了,这么点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。”

  “你在外面,还是叫我名字比较好。”

  周羡说:“我不敢,我在床上这么叫你你能兴奋,我怕平时这么叫你又ying了,多尴尬是不是。”

  似乎他们之间,近期使用这个字的频率挺高。

  周隔面不改色:“那也没事,有你在身边,总可以让它ruan回去。”

  周羡:“先生,您没事可别对我乱开车,误会了多不好。”

  周隔:“哦?你怎么误会?”

  周羡:“你说怎么误会?”

  周隔:“我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?”

  周羡一本正经的说:“误会你喜欢我。”

  周隔看了她好一会儿。

 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古怪,周羡见好就收,道:“先生没必要把这个放在心上,我也就是开个玩笑。”

  周隔:“嗯。”

  她又开始安安静静的挑选出那些已经成熟的菜,丢进了另一个篮子里。很快,这只篮子也满了。

  周羡把这个篮子又递给周隔。

  他也接过了,而后把这给了女主人,又对她说了几句什么。在周羡贫瘠的越南语里,没有包含这几句话。她也并没有想要知道意思的yu望。

  周羡替人家整菜,不过也是玩玩,没过多久,就回房了。她躺在床上的时候,周隔坐到了她的床边。

  周羡说:“先生,我觉得你对路劲挺有敌意的。”

  “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,谈不上什么敌意。只是他敢算计我,我便不会让他好过。”周隔实话实说。

  “他没有算计你之前,你就对他挺有敌意的。”周羡盯着他,仿佛要将他看出一个洞来。

  “周隔。”她改这么叫他了,“如果我真跟了路劲,你真不气?”

  她的话让周隔平淡的脸色沉了沉。

  周羡:“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,当初机密泄露那件事可能真是我做的,但那不是我的本意,我被人设计了,周隔。”

  “我知道你不会相信,毕竟空口无凭。但我认为以你的能力要找出真相来,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。你去找找行不行?”

  “或者你给我时间和人力,我自己去找。”

  在她的长篇大论结束时,周隔喉咙一动,道:“你说了这么多,到底是想表达什么?”

  周羡风轻云淡:“哦,也没什么。我只是突然发现,我还是挺喜欢你的。”

  她用了“还是”这个词,很难不想起以前的事情。

  周羡在很小时就跟着周隔了,那段时间里,周隔还不是周家家主,最受器重的也不是他,而是他哥哥,周奕。跟周隔一样,周奕在选人时也是一眼选中周羡,但是最后周羡却选择了周隔。

  她选择他后,就没有抛弃他过,从他少年一直到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,她一直都在。

  作为报答,周隔也没有离开过她。尽管他身边的人十来天甚至几天就会换几个,但周羡的地位不可撼动。

  直到后来,周家机密泄露,周羡成为最大的嫌疑人,他下了通缉令,周羡逃亡。

  ……

  周隔渐渐回神,冷漠的说:“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,你是得不到什么回报的。”

  周羡却不信他:“未来的事,谁知道?”

 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,有些动怒了。

  她:“指不定睡着睡着,就睡出感情来了。”

  周隔说:“睡了你就要喜欢你,这哪来的规矩?感情和欲/望是分开来的,你不知道?”

  “那你怎么不去睡别人,就只睡我?”

  周隔深吸一口气,道:“或许带你出来就是个错误,周羡,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。”

  他说完,出了屋子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
  周羡看着他走远的背影,低嗤一声。

  他撩她倒是厉害,一说到喜欢两个字就炸,说他没点小心思她都不信。别看周隔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,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,在感情上他可没什么大本事。

  其实一想到这一点,所有的事情便都通了。

  周隔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和她长得像的郑瑶?

  还不是因为想睹物思人。

  为什么在首领那里她能轻易进入他的房间?

  他要是真不乐意看到她大可让他的人将那儿守得死死的,连一只苍蝇都进不去。

  还有为什么上次要弄死她的事情最后改成了让她去当间谍?

  他周隔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么,周却随意劝个两句就能把他劝下来?

  原因归根到底,还不是因为——

  他舍不得。

  周隔这男人,闷骚透了。

  他如果真对她还有点感觉的话,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。

  从那天后,周隔没有再进过他俩的房间。周羡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把这件事给咽进了肚子里。两人心照不宣的都将那天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。

  两人正常聊天,也正常的去给户主整理菜园子。跟以往一样的模式,一个挑菜,一个提篮子。

  当周羡把篮子递给周隔的时候,他照例去跟女主人谈话。

  等他回来时,周羡说:“你越南语说得挺好。”

  周隔看她一眼,说:“基本上什么都会一点。”

  他说的是语言方面,她却故意将他的话误解了:“喜欢我也会一点?”

  周隔警告她:“如果你再敢往这方面说一遍,那么我保证迎接你的将会是周家的地牢。”

  自从她说了她还喜欢他后,周隔就不再撩拨她了,说话也是正经到不行,那种偶尔一见的邪气已经完全被他给藏了起来。

  碰她就更是不可能的了。

  似乎他只要一碰她,他就输了。

  但是现在没碰,前几天也碰了不是?

  于是周羡换了个勉强称得上温柔的语气,道:“周隔,你说我的肚子里,会不会有了一个新的小生命?”

  而周隔的声音却与她的温柔形成鲜明对比,冷漠到不行:“有了,也可以做掉。”

  “难道你不给周家留后了?”

  “这个不劳烦你来操心,以后我自然会娶一位周太太。”

  “哦。”周羡面无表情道,“那可真好。”

  她说完,放下手中的活,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,心情似乎十分的“低落”。不过也并没有什么人来安慰她。

  周羡想,她似乎应该采取点行动才是。

  ……

  越南位于热带季风气候,春天虽然不算多雨,但雨水相对于中国来说,却是丰富了不少。

  这天又下起了大雨。

  周羡算了算,这是她和周隔呆在这儿的第七天了。这个数字,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。

  好消息是,路劲的人大概已经放弃寻找他们了。坏消息是,周隔的人也快要找到他们了。

  她必须要在他的人赶到之前套出他的想法。

  窗外的雨一滴滴打在地面上,传来一阵噼里啪啦。

  周隔现在住在她对面的屋子里,此时门窗紧闭。

  周羡突然唇角一勾,冒着大雨,朝他那边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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